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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坑品极佳。

【苏靖大逃猜】云焰旧事by萧景禹

😘😘😘感谢各位主创和写文的太太~

最后,那篇蔺祁不是我写的😂😂

接下来我会扩写和修改一下《云焰旧事》

谢谢~

苏靖大逃猜:

皇玺三十六年七月,洪泽萧家云起山庄庄主萧选第七子,“隐真剑”萧景琰在外游历时,被梅岭林家赤焰山庄抓走囚禁,不知生死。此消息一出,立马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萧选大怒,命令全庄解救儿子,多亏少庄主萧景禹跪地说理,才免去云起山庄全员出动,赤焰山庄杀人的严重后果。


于是萧选派人送信给赤焰山庄,说三月之内,若萧景琰毫发无伤地回到洪泽,此事则既往不咎,若不如此,萧家绝不与林家善罢甘休。


不知赤焰山庄此番劫走萧景琰究竟有什么目的,总之赤焰山庄毫无动静,显而易见的,三个月后萧景琰也没有回到云起山庄。


萧选大怒,亲自上赤焰山庄要人,却被赤焰山庄庄主林殊重伤,回天乏术,短短三日就去世了,临死前仍念念不忘自己亲子的安危。


少庄主“藏锋剑”萧景禹悲痛欲绝,不顾伤势跪地痛哭一场过后,全身缟素宣布继任云起山庄庄主,举剑对天发誓杀父夺弟之仇必报,不杀尽赤焰山庄决不罢休。


……


一个月后,随州城。


随州城是东西交通要路,自百年前建城迁徙之后一直车水马龙,繁华之极,被誉为天下四大名城之首。每天进城出城的客人多如牛毛,许多人一路奔波,为了省钱,大都选择在茶馆歇歇脚,见惯了江湖事官府事的小二们相逢开口笑,客人说过不思量。人走茶凉的桌子,说过即忘的人们,实在是个交换信息,询问琐事的最好地方了。


“最近是怎么回事?”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一边把滚烫的茶水喂进喉咙里,一边高声问他旁边的同伴。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的同伴说话,别的桌子上就有人回答了:“嗨,别提了,还不是赤焰山庄的魔头找事,把云起山庄的七少爷抓走啦!啊,现在应该是七庄主。”


“啊?那赤焰山庄不是五年前遭受重创,一直在恢复吗?怎么还敢出来找事?”大汉惊讶。


“大概是如今恢复好了,开始出来报复了吧。”


“咦?那当年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又“嗨”了一声:“兄台有所不知啊,当年那各大门派围攻赤焰山庄,从襄阳城一路打到赤焰山庄总部临江亭前,沿路尸横遍野,赤焰山庄损失惨重,连庄主林燮都死啦!然后少庄主林殊抱着老庄主林燮的尸体在众门派前继任庄主,满身是血地起誓要坏事做绝,与各门派势不两立呢。”


“嗯?听上去是别的门派先找的事?”大汉好奇地问道。


那人又“嗨”了一声:“听上去是这样,可如果五年前赤焰山庄不掳走萧景琰又废了萧景琰的一身武功打断全身经脉,各大门派又怎么会下定决心非要围攻赤焰山庄呢?”


“萧景琰?”大汉惊呼,“又是萧景琰?兄台你没说错吗?”


那人肯定地回答:“绝对没说错,就是萧景琰,‘隐真剑’萧景琰!”


“怎么又是他?五年前被掳走一次,现在又被掳走?”


“赤焰山庄本就与各大门派积怨甚深,最后再加上萧景琰这一桩事,可算是干柴堆上放了一把烈火,彻底冲天啦!”


“怎么最后闹成这样,听老人们说过,赤焰山庄当年也做了不少好事啊,怎么后来就成魔头了呢?”


“好什么啊,他们是杀了一些为非作歹的人,可污点也洗不掉啊。林燮当年杀光了素有仁心之名的药师谷谷主一家,又杀了侠盗苏无常,被正道追杀得无处躲藏,这才盘踞在梅岭建了赤焰山庄!赤焰山庄建立了这些年,干的坏事比好事多了不知多少,比如……琅琊山庄少庄主蔺晨的护卫……叫啥来着?”


“飞流。”大汉的同伴提醒。


“对对对,飞流!”那人想起来继续道,“飞流被赤焰山庄截走,被林殊用蛊控制,把蔺晨砍成重伤,差点没救过来;起先朝廷还想着收服他们,要把南境军首领的女儿穆霓凰嫁给赤焰山庄少庄主,让林殊做上门女婿,结果还被赤焰山庄拒绝了;又加上云起山庄这事,赤焰山庄不是魔头是什么?”


“嗯?那林殊不是称号烈焰刀吗?怎么还会下蛊?”


“这群歹人整天钻研害人的招数,什么不会啊?”


大汉啧啧称奇:“真是魔头啊,可他们在梅岭待了这么多年,各大门派怎么还没剿灭他们?”


“赤焰山庄在梅岭,梅岭是个外窄内宽的峡谷,三面环山,山崖陡峭,易守难攻,赤焰山庄在那折腾了这么多年,愣是越过越好。”


他们谈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茶馆角落里有两个年轻人,戴着斗笠,身背刀剑,其中一个人腰间还别着一只普通的笛子,两人沉默不语,安静地喝茶。


过了半晌,他们喝光了一壶茶,把茶钱放在桌上,站起身向外走,大汉的话题还在继续,并且已经有了更多的人加入,他们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指责赤焰山庄那群魔头的罪行,最后断言他们绝对不得好死。


两个年轻人慢悠悠从中间穿过,其中那个腰间别了笛子的青年掷地有声地冷哼一声。


立马有人拍案而起:“我们指责魔头怎么了?你不爽?”


青年回过头打量了一圈茶馆里的人,哈哈大笑:“怎么不爽?你们把我捧到这么高的地方,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说完他扬手把斗笠一扔:“哈哈哈哈哈哈!”


茶馆里登时人仰马翻,有人惊恐万分地大吼道:“林殊!是魔头林殊!”


“隐真剑萧景琰!”


“萧景琰!是萧景琰!”


“烈焰刀林殊!”


“魔头来了!快跑!”


“快抓了他们,各门派有悬赏啊!”


林殊仰头大笑:“要钱不要命的人们!胆子还都挺大,哈哈哈哈哈!”说完拔出腰间的笛子,随意地往周围一扔,满屋乱跑的人登时全部躺平。


林殊伸手收回笛子,柔声道:“我刚答应你了,景琰,不再伤人性命。”


握紧他袖子的手力道松了些。


“我们走吧。”


萧景琰沉默不语,只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登上马车,一路往梅岭疾驰而去。


林殊虚握了萧景琰纤瘦但有力的手,细长手指仔细描摹着他手心手指处的薄茧。


“洪泽云起山庄萧家素来以办事干脆利落,一次到位知名,却没想到对待自己人,也是这样狠心,当真是知名得彻底。”林殊冷笑,手上多了两分力道。


“嗯……”萧景琰痛得皱眉。


林殊这才想起来萧景琰被封了功体,立马放了手:“景琰?”


萧景琰摇头示意不痛后就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林殊垂了眼帘道:“你以前也是话少的,但从没对我这样过。”


“我也成外人了吗?”他叹道。


良久后,萧景琰突然轻声道:“你说,你以前认识我?”


林殊一怔,他完全没想到在知道云起山庄发生这么多事情后,萧景琰还愿意主动开口说话:“嗯?”


“我说,”萧景琰音量还是很小,却一字一顿,“你说,你以前认识我?”


“是,认识,”林殊点头,“而且,我比你想得要更早认识你。”


“像他们说的那样?”


“不,”林殊又握上萧景琰的手,“还要早。”


“那你要不要我想起来以前的事。”


“不了,”林殊摇头,“以前的事太辛苦,有时我睡眠中重临旧梦,醒来都怕得发抖,如果你当年情谊不假,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回想起当年旧事?”


“不,”萧景琰却摇头,“深爱之人忘了两个人的过去,我虽没经历过,但也猜想得出来这对于记得的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而你却不让我想起来,恐怕你是怕我知道当年旧事后,我们连现在的局面都无法保持。”


林殊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景琰真是犀利,是这样,不错。”


“可你觉得这样,我们就能保持现在的局面吗?”萧景琰冷冷道,“我父亲为你所杀,我兄长被赤焰山庄所伤,此仇必报!”


林殊嘿嘿一笑:“我以前也这么想的,滴水之恩,毫末之恨,我都以涌泉相报,可现在我变了想法。”


“什么想法?”


林殊嘿嘿一笑:“既然他们说我是恶人,那我怎么能不恶事做绝让他们失望呢?”


萧景琰听了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好一会儿才闭着眼睛道:“你杀戮太多,人生八苦,你哪个都脱不掉。”


林殊听了冷笑一声,一把抓过萧景琰手腕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恨恨道:“你以为我不想?可他们这些伪善的人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拯救世人,却对世人杀戮无数。一群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认不清楚的人,却理直气壮地要把我赤焰山庄赶尽杀绝,你让我凭什么不杀戮?”


“我以前也曾步步退让,也曾相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曾想息事宁人。可最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亲人的血!”


他咬牙切齿道:“我亲人的血泼在了我的脸上。”


 “直到我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萧景琰被迫与他对视,却看见他眼睛里满布的血丝,心下明了他为了让自己远远地看一眼云起山庄,一路上担惊受怕了很久。


他本来可以在赤焰山庄安睡的,萧景琰想。


“你休息一下吧。”萧景琰突然道。


林殊愣住了,半晌,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我看着你。”萧景琰又道。


林殊乖乖躺好,自下而上仰视了萧景琰半晌,最后试探地问道:“景琰,你会走吗?”


萧景琰缓缓摇头:“不会。”


“还是景琰好,有时我在梦里看到家人,可他们只对我笑一笑,就转身走了,等我醒来,周围都是空荡荡的。”


萧景琰心里酸楚,把手掌盖在林殊眼睛上。


他已经沿路悄悄留下了记号,不知山庄的人能不能及时察觉到。


如果自己跟他走,那赤焰山庄短期内就不会对各大门派动手了。


我?萧景琰苦笑,若真想与世人势不两立,只抓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呢?


林殊呼吸均匀,脸色还有几分红润,似乎真的睡着了,看上去毫无防备。萧景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无力地握紧拳头。可自己现在功体被封,根本使用不了内力,不能在这个时候一掌拍碎他天灵盖,或者两手掐断他的喉骨。


杀了他,搅乱赤焰山庄,永绝后患。


可……萧景琰脑子有点乱,就算自己有内力了,自己就真的下得了手吗?他们毕竟相处了几个月了啊。


林殊梦呓了几句话,萧景琰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名字,饱含深情与惨痛。


唉,萧景琰无声叹息,都说赤焰山庄庄主林殊诡计多端,自己还是多些防备比较好。


原来我失去的记忆里,居然还有个你。


你说你爱我,你说我们曾经相爱,可现在我感觉不到你的爱,我只记得你杀了我的父亲,伤害了我的兄长。


可如果真像你说的, 我们当年感情如此深厚,又是什么让云起和赤焰结下如此深仇大恨,让你对我的父亲和兄长痛下杀手?让你们五年前废我武功,毁我全身筋脉?


当年的事情我全忘了,可我就算是记得,我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萧景琰看着林殊熟睡的脸,突然有了这么一种怀疑。


……


云起山庄寒山大厅。


“有没有他们的消息?”萧景禹问道。


回报的人回答:“回庄主,随州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现在他们回赤焰山庄去了。”


萧景禹眼中精光迸现:“传令下去,所有人在随州城到梅岭最近的路上沿途埋伏,务必给我截住他们!”


“我不管你们是用剑用毒还是用暗器,只要别让他们死了,就怎样都行。”


“如果抓到又丢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萧景禹甩甩袖子进了内厅。


……


夔州城。


“这里离梅岭,”闹哄哄的茶馆里,林殊把茶水递给萧景琰,“还有二百里路,很快我们就能回到赤焰山庄了。”


萧景琰没有拒绝,抿了一口过后问道:“我很纳闷,你为什么不选择绕路,你就不怕有人在路上埋伏?”


林殊显然预料到了萧景琰会这么问,不屑地笑:“我并不认为他们能打过我,再说,他们有埋伏,又不代表我没有后路。”


萧景琰平静地摇头:“不是他们,是我们。”


林殊一愣,脸上笑容刹那退得干干净净,伸手就要拔刀。可萧景琰动作更快,他左手从桌下掏出机关弩,右手抓起剑,剑鞘“铛”一声敲向林殊拔刀的手,继而将机关弩对准林殊。


茶馆里的人一拍桌子全站了起来,拿刀的,拿剑的,还有拿弓的,有的武器对准林殊,有的对准萧景琰,还有的对准自己桌前的人。


茶馆外面更是整齐划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两伙人拿着武器摆开阵势静静对峙着,只等指挥一声令下,立马大开杀戒。


过往的人一看这架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远远逃开了。


林殊直面锋利的机关弩,表情没有一丝惧怕,他微微后仰身体,平静地看了一眼机关弩,淡淡道:“景琰,好本事啊。”


萧景琰微微一笑,吐气如霜:“你们是想拿你们的庄主和我赌吗?”


他不是在问林殊,而是问周围赤焰山庄的人。


黎纲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向后退了三步。


一见领队让步了,其他人再不愿意也只好退后。


林殊还是笑:“景琰,你要抓我吗?”


萧景琰没回答,向前一步把机关弩戳到林殊头上,立马听到身后一群人拔刀出鞘的声音。


“让你的人下去!”


林殊眉目一凛:“休想。”


萧景琰冷笑:“若不想我走,你们那个时候就应该像五年前一样,废掉我的武功和全身筋脉。”


林殊脸色大变:“什么!你以为……”


萧景琰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安全了,我就和你扯平。”


“哈哈,扯平?”林殊哈哈一笑,目露凶光,“扯平?说得容易,你我之间,如何能算得清?算不清,又如何扯平?”


“想算清就能算清,拖泥带水又有何用?”萧景琰面无表情,机关弩不动,隐真剑却横上了自己脖颈,“少啰嗦!”


“你别!”林殊被他的动作吓得险些站起来,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咬牙点头,手狠狠一拍桌子,喝道,“好!都退下!”


“庄主!”


“退下!听见没有!”林殊头痛地吼道。


黎纲他们一群人来来回回瞪了林殊和萧景琰几眼,最终还是恨恨地退下了。


萧景琰的眼角瞥见周围人的动作,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但心下仍然不敢放松警惕。他把机关弩继续对着林殊,身体向后一步步退去。


林殊死死盯着他的动作,表情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满是狠辣与期待,看见他退出茶馆才道:“景琰,这是我最后一次让步,如果再被我抓住第三次……”


“铛!”一支牢牢钉进林殊手边木桌的锋利弩箭打断他的话。


林殊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边,弩箭穿过衣袖进桌一寸有余,如果钉进手掌,他拿刀的手绝对残废。


你当真要杀我?萧景琰!


惊怒之余向外瞪去,萧景琰依旧站在外面,只见他左手朝天举着机关弩,右手拿着藏锋剑,身影萧然,风姿飒飒。


“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萧景琰面无表情地开口,“林庄主前两次热情邀请,还有之前送上的大礼,萧景琰铭记于心,必不敢忘。”


“至于别的……就不劳林庄主费心了。若再有第三次,‘隐真剑’萧景琰自会断剑自刎于人前,绝不连累云起山庄!”说完萧景琰纵身一跃,消失在人前,云起山庄的人也随之退后,迅速消失在道路两旁。


林殊似乎松了一口气,疲倦地闭着眼睛,手扶额头:“这事不怨你们,是我大意了,回梅岭。”


“庄主……”黎纲上前似乎想说什么。


“别追了,你们难道没发现,藏锋剑一直在咱们上面,只等着结果你们的性命吗?”


“嗯?”有人在茶棚顶上,众多高手居然毫无知觉!周围人细思恐极,吓出一身冷汗。


出茶馆后,林殊抬头望向萧景琰消失的方向,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从手指缝里看远方的斜阳。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景琰,我们这几个月的相处,你当真毫不留恋吗?


我本以为,如果我们有缘,即使你想不起来我们的过往,你依然能爱上我。


难道真的是我杀戮太多,可你们就当真是无辜的?


也罢,林殊放下手,看着自己手上晶莹的水痕,等是不行了,只有自己抓到的才是踏实的。


……


云起山庄寒山大厅


萧景禹微眯着眼睛小憩,他坐在正座上已经很久了,始终一言不发,大厅其他人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只觉得有人死死摁住自己的肩膀,自己费了半天劲反抗才不至于吓得跪下去。


至于跪着的人……只能为他哀悼一下。


“兄长……”萧景宁忍不住了,上前一小步想说句话,结果还没出口就被萧景禹一个眼刀杀了回去,当下垂手站住,再也不敢说话。


萧景琰跪在大厅中央,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过了一会儿,萧景禹算算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就站起来走到萧景琰面前。


众人正想着他会说些什么,却见他抬手狠狠给了萧景琰一个耳光。


萧景琰抬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错愕,他已经想到自己的兄长现在是怎样的恼火与愤恨。


萧景禹又抬手狠狠打了两巴掌,只打得萧景琰满口鲜血,耳里嗡鸣不已。


满厅人都大惊失色,他们从未见过萧景禹发这么大的火,不管是他做少庄主的时候,还是做庄主的时候。


“知错了吗?”半晌,两个人都稍微平静了下来,看着弟弟嘴里的鲜血顺着下颚滴到地上,萧景禹这才冷冷开口。


“知错了。”萧景琰眼睛酸涩,低头回答。


“你明知我就在外面,你也知道我们的人比他们多,你却还要放他走!万一你又被他劫持,你让我怎么办!”


萧景琰仰头回答:“如果再有这种事,景琰自会自尽,绝不给云起山庄添一点麻烦!”话音还没落下,就又挨了萧景禹一巴掌。


“混账!”萧景禹怒喝,“父亲不顾危险跑去赤焰山庄要人,难道你就这点觉悟?既然你那么不珍惜自己性命,当初和现在,我们又何必救你!”


萧景琰自知失语,连忙抬起微微颤抖的身体抓住萧景禹的衣袖:“兄长,景琰知错了。”


萧景禹俯视着自家弟弟,缓缓摇头,眼睛里充满深深的失望与悲悯。


萧景琰一愣,双手松开瘫坐在地上。


他说的分明就是:景琰,你爱上他了。


既惊讶兄长的敏锐,又悲伤他说得没错。


他不忠不孝,爱上了仇人,那个魔头杀人无数,还害死了他的父亲,用有毒的暗器重创了他的兄长。


“出去吧,先休息一下。”萧景禹看了他一眼,最后甩开他的手。


……


四个时辰后。


“兄长,”萧景琰推门进来,“深夜唤我,有什么事吗?”


萧景禹转身:“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和你说说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萧景琰立刻反应过来,“是我失去的记忆?”


萧景禹点头,表情不悲不喜,甚至还有一点捉摸不透的味道:“是,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萧景琰行了礼:“兄长请。”


“坐吧景琰。”萧景禹指指旁边的软椅,软椅旁的小茶桌上还有杯热气腾腾的茶,显然是萧景禹刚泡上的。


一场兄弟之间的谈话从子时延续到寅时,时间很长,话题很沉重,细节更让人难以接受。


萧景禹冷静平淡的语调很难让人想得到他是这些事情的经历者,反而更会觉得他是个策划者,但萧景琰知道他不是,他的兄长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以诚待人,从不说谎。他说是,就一定是,除非他记错,可他的兄长聪明机敏,心细如尘,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记错呢?


“父亲和林燮当年是很好的兄弟?”


“然后他们都喜欢了母亲,但最后林燮没有娶到母亲,所以怀恨在心,差点杀了父亲?”


“虽然父亲最后躲过一劫,但父亲母亲最后还是没得几年好光景,最后阴阳两隔。”


萧景琰心慌意乱,桌上的茶杯被他扫到地上“砰”一声摔得粉碎,早就冷了的水散落一地水花,在萧景琰看来竟然和血迹一样妖艳。


萧景禹似乎是有几分悲悯,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林燮愤恨,一直伺机报复,所以才在五年前抓走了你,废去你武功筋脉,他本来是想杀了你的,可还没有来得及,赤焰山庄就被各大门派围攻了。”


“哈哈哈,”萧景琰居然笑了起来,“这个好,这个好,仇上加仇,哈哈哈。”


他好像在抽风,站起来出去了。


萧景禹知道他弟弟很清醒,也知道一天过后他就能做出最好的决定,所以一点也不担心:“是啊,确实是很好的。”


把话说明白,省得你因为惦记他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


五个月后,洞庭山。


萧景琰奉命去其他门派商议一些事情,回来的路上选择在洞庭山下的一家客栈歇息。


“七庄主,这地方倒是很好,”随从笑着说,“又安静美丽,还有推窗就能见到的风景。”


萧景琰淡淡一笑:“那你知不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从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听了还是笑:“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可小的更知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萧景琰侧着脸扫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能说。”


随从还是笑:“行走江湖最好的本事,其实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小心黑白颠倒。”萧景琰冷不丁提醒了一句。


“颠倒又如何?”随从幽幽道,“其实,黑白本同源,善恶也无辨,哪里有那么分明的界限呢?”


“没有界限吗?”萧景琰严肃起来。


“有,”随从看着萧景琰郑重的神色,自己不自觉挺直了腰板,“我们就是界限。”


夜里,萧景琰想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明白随从嘴里的“我们”到底是谁。


已经很晚了,萧景琰熄了灯,刚要上床睡觉,却听见窗外一声轻响。


萧景琰心里一紧,却假装没听见,既不开窗查看,也不喊人过来,手悄悄握紧机关弩,只待声音再近一点,就推窗将其射杀。


到了!萧景琰右手一剑捅开窗户,继而调转机关弩向窗外吐出一串箭舌,果然听到了箭矢破衣入肉的声音。


很好,萧景琰冷笑着收回机关弩,被带着倒刺的箭射中居然都没有出声音,还算是有点骨气,萧景琰佩服。


可他还没得意一会儿,就感觉身体逐渐无力,他靠着墙壁软倒,脑子里不住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还没等他找人呼救,就不省人事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萧景琰看见几个矫健的人影,他来不及了,只好把隐真剑狠狠向地砸下让其发出巨响,希望随从听到动静能够尽快发现他失踪的事情。


……


梅岭,赤焰山庄。


萧景琰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还没等他看清周围是哪里,就听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昔日的恶意与笑意传来:“你醒了?”


他没回答,只是细细打量着周边环境,这是一间布置雅致的卧房:西边有金丝楠木的雕花椅和茶桌;东边挂着看上去非常眼熟的四君子图;桌上的青花缠枝瓷瓶里插着盛开的白梅花;他躺在床上,床边挂着西域大宛国才出产的垂月纱。


萧景琰明白自己全身无力,不能反抗,只好费力地维持自己的严肃,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脆弱与难受:“果然是你。”


“哈,”那人笑了,“怎么知道的?”


“倒刺箭矢入体还能一声不吭,”萧景琰顿了顿,“这份忍耐力,我想林庄主应该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殊大笑,“景琰说的没错,我是很能忍耐,是因为脆弱只能在特定的人前显露。”


萧景琰笑笑:“比如我吗?你曾说你喜欢我,那敢在我面前放下戒备吗?”


林殊哈哈一笑:“景琰说笑了,上次放下戒备就让你跑了,这次如果再放下戒备,我怕你会一剑取了我的人头去讨商,我听说外面千金购我的头呢。”


“悬赏赏金不高,取了你脑袋也没用,”萧景琰冷笑,“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脆弱一下,虽然倒刺箭的功力你不比我清楚,但对它带来的重伤和痛感你一定有清楚的认识。”


林殊没想到萧景琰还会开玩笑,愣了一下,然后脱去外衣躺到床上,和萧景琰并肩:“关心我,就直说嘛。”


萧景琰想坐起来,却被林殊牢牢抱住,再加上身体无力,只好躺回去:“这是哪里?这不是你的房间。”


林殊道:“这是我的房间。”


“嗯?那我之前住的房间是……”


林殊很无辜地说:“那是你的房间,你几年前在赤焰山庄时,就住在那里。”


林殊的头发毛茸茸的,搞得他痒痒的。萧景琰直觉应该把他踹下去,却又觉得自己贪恋林殊身体的温暖。


唉,萧景琰无力地想,罢了,就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黎明吧。


“景琰,”林殊突然说,“你恨我吗?”


“恨,”萧景琰平静地道,“怎么不恨?你们几年前废我武功,毁我筋脉,杀我父亲,伤我兄长,此仇怎能不报?”


林殊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你只说你,我呢?我以前家庭幸福,父亲行侠仗义,母亲温婉贤淑,可后来呢?我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我去找谁说理?你们只因为自己见到的不知真假的事,就能把一个人一生烙上印记吗?”


“凡是有因才有果,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林殊的手温柔地掐上萧景琰的脖子:“景琰的嘴还是如此厉害。”


“想下手就快点。”林殊的手冰凉,抚摸着他的脖子就像一条毒蛇,滑腻冰冷的鳞片流动在他的皮肤上,刺激得皮肤片片突起。


脖子上的手明显一顿,然后耳边就听到了林殊湿热的喘息和暧昧的嘲笑:“我怎么舍得?”


“林殊你!”


那只手竟然伸进了他的衣服。


“春宵苦短,必须尽欢,”林殊无所谓地道,“反正已经仇似高山,恨如深海了,还怕再加这一桩吗?”


“林殊!”萧景琰尽力压抑住燥热,抓住他的手说,“林殊!”


“嗯?”林殊正细密地吻着他的脸颊和唇角,“其实我很想听你的声音的,但为了顺利,景琰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他竟然点了他的哑穴。


……


七天后。


萧景琰一觉起来,难得林殊不在身边。


他伸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你家庄主呢?”


咦?不对,这是什么声音?他看向身边的侍从。


旁边的侍从脸色发白,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庄主出门守山了。”


萧景琰也是血战中过来的人,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跳下床抓住侍从的衣领,却差点摔倒:“你的意思是……”


“各大门派攻来了!”侍从吓得一下子跪下,“他们爬上梅岭,从山上下来围住了赤焰山庄!”


萧景琰脑袋“嗡”的一声:“我去看看。”说完就要向外走。


“不行!不行的公子!”侍从抱住他的腿,“庄主说了,等您醒了,就让我带您走!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全!”


萧景琰一脚踢开他:“瞎说什么!我不会死的,躲开!你快走!想去哪去哪,永远不要回来了!”


说完不再理会侍从,穿起衣服,拿起剑和弩向外跑去。


一推门就被吓到,满地尸体,血流成河,每个人都是死不瞑目。


怪不得他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萧景琰用手捂住胸口,全身无力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原来又是迷药。


萧景琰勉强直起身体,踩准步子向外走去。


外面杀声震天,火光遍地,房屋坍塌的声音和箭矢穿风破空的声音混在一起,萧景琰独自穿梭在里面,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似乎很久以前,他也这样走过,穿过尸山血海,迎着刀锋剑啸,去不远处见一个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


萧景琰被劫的那天,消息传回云起山庄,萧景禹听了随从说的林殊一定受伤的消息后,派人联系各大门派围攻赤焰山庄,誓要一举踏平梅岭。


各大门派一听烈焰刀重伤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当即全部派人在梅岭外围与云起山庄汇合。


根据梅岭外窄内宽易守难攻的特点,再加上天干物燥,梅岭又是个缺水的地方,萧景禹当即决定派出所有轻功高手,带着火油火石和弓箭攀爬梅岭,火烧赤焰山庄。


趁着赤焰山庄人仰马翻的时候,各大门派向里疯狂杀进去,经过一夜奋战,赤焰山庄损失惨重。庄主林殊因为旧伤复发被擒,被各大门派包围在赤焰山庄正门临江门前,狼狈地跪地喘息,伤口血流不止,整个人昏昏沉沉,随身的笛子都已经断成两截散落在地上。


萧景禹不欲多言,像看死狗一样看了林殊两眼,就拔剑准备杀他,剑锋欲落下时却听见箭矢呼啸而出的声音,机关弩发射的箭矢“铛”一声敲在藏锋剑上,震的萧景禹整个胳膊都是麻的。


“景琰!”萧景禹捂住胳膊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兄长!”萧景琰奋力推开人群,挡在林殊身前,“兄长!”


他跪了下来。


林殊也是又惊又怒:“景琰,你出来做什么?你和我牵扯不清,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萧景琰回过头骂他,手却死死摁住他的伤口:“你给我闭嘴!自己出战,却让我做缩头乌龟,这就是你爱我,保护我的方式吗?你了解的萧景琰,什么时候是个懦夫!”


萧景禹截住他的话:“你就是个懦夫,连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都不敢!”


“兄长,”萧景琰悲痛道,“我没法下手!”


“混账!”萧景禹恨铁不成,一个耳光打过去,“糊涂!你的仇呢?你的恨呢?你就算不记你自己的仇!你父母的仇你怎么可以忘?你在天之灵,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你黑白不分是为不正;不为父母报仇是为不孝;不对云起山庄效忠是为不忠,”萧景禹喝道,“不正不忠不孝三错,景琰你该当何罪!”


“兄长我知错,”萧景琰抓住萧景禹的衣袍,“兄长我知道我错了,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没办法!”


林殊却愣住了:“景……景琰……你说什么?”


萧景琰转过身体,抓住林殊的双手,眼泪簌簌向下流:“我没办法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你我之间仇恨可以化解,可父母之仇又怎么放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林殊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飞溅:“景琰,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爱上了仇人的孩子啊!”


本来周围干戈武喝声四起,誓要将魔头碎尸万段,可现在局势全被萧景禹控制住,现场竟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我真的已经步步退让了,”林殊强忍伤口疼痛,“可你们居然苦苦相逼。五年前的事情,你们今天居然让它重演!”


萧景禹冷冷道:“若不是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又何尝会有今天。再说,你以为我们很愿意劳师动众吗?”


林殊狠狠地抬起头:“欺人太甚的是你们!我父亲当年和你父亲结拜兄弟,没想到萧选居然舍得痛下杀手!”


“如果不是林燮觊觎景琰的母亲,如果不是林燮杀了侠盗和药师谷,他又怎么会成为江湖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如果不是他们先害我家人,我父亲又怎么会杀他们!”


“如果不是林燮恨毒了我父亲,你们又怎么会派人劫走景琰以此报复!”


林殊大怒:“劫走景琰的是我!是我看见他,喜欢他!你别血口喷人!”


“喜欢!”萧景禹大笑,“喜欢他就用毒害他?喜欢他就废他武功经脉?”


林殊破口大骂:“你放屁!当年你明明在场,你为什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真话!你们把景琰从我怀里夺走,还抹去了他的记忆!让我们几年不能相见!”


萧景琰的表情已经像遭了雷劈一样难看,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萧景禹,轻轻吐出一句话:“兄长,你对我……究竟还隐瞒了什么?你不是说,你都告诉我了吗?”


萧景禹怜悯地看着他:“真相太过苦痛,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知道呢?”


林殊死死拉住他:“景琰!别问了!不要再问了!你忘记了,这是对你最大的好处!”


他却用力甩开他:“你们都知道!那我呢?我只能不明真相地听你们的话,按照你们的安排过日子吗?你们什么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脑子没有眼睛地生活!”


“景琰!”


“景琰……”


半晌过后,萧景禹疲惫地挥手:“有的时候,隐瞒也是一种保护,但林殊既然如此苦苦相逼,那我就说了,前提是,后果自负。”


他一字一句:“如果你负得起。”


……


听完萧景禹的话,萧景琰瘫软在地上,林殊也是目瞪口呆。


“你是说我的母亲当年是父亲的恋人,但后来林燮抢走了母亲,生了林殊?”


“几年后,母亲跑了回来,父亲很高兴,没有计较以前的事,还和母亲成了亲?”


“但父亲母亲最后还是没得几年好光景,最后阴阳两隔。”


萧景琰心慌意乱,隐真剑被他死死握在手里,血液从指缝里争先恐后向外流,雕刻繁复的剑鞘被血液蔓延,妖艳更甚。


“所以……”他哆哆嗦嗦地说出几个字,“所以,我和林殊……”


他求助似地看向他的兄长,似乎在恳求,恳求他能有一点点的否认,哪怕是轻轻摇下头也好:“我和林殊是……”


“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他苍白着脸色轻声试探。


萧景禹目光里似乎有几分悲悯,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林殊的母亲不是晋阳,是静姨母。”


萧景琰和林殊对视了一眼:“所以,我和你……”


“……是亲兄弟?”


林殊吐出一口血,抓住他慌乱地摇头,显然他也心绪大乱:“不要听他的话景琰!即使他说的是真的也不要信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还在,这比什么都重要!”


萧景琰惨笑,凄厉地叫道:“我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不仅是我的仇人,还是我的亲哥哥!”


他狠狠抓着林殊的衣领:“我不仅没有本事为父母和云起山庄报仇,我还和亲兄弟做了不齿的事情!”


林殊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不要怕景琰!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萧景琰崩溃地甩开:“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我听不到一句实话!为什么总是拦着我让我做他们想做的事!为什么!”


“林殊,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好不好!我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那我死在你面前好不好!”


周围人一片哗然,萧景禹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我和你一起死。”良久,林殊虚弱的话和眼泪一起掉了出来。


萧景琰这才笑了:“好,我们一起,不给别人添麻烦。”


隐真剑和烈焰刀,同时指向对方。


“铛。”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武器掉在地上。


萧景禹瞅了瞅两人周围蔓延开来的血花,转身吩咐了一句:“云起山庄七庄主萧景琰为赤焰山庄庄主林殊所害,身殒。”


“林殊也已伏诛。”


说完他收起藏锋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围人不知情况真假,但人已经死了,再探求真相也就没了意义,更何况这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


两个月后,云起山庄祠堂。


“庄主,您已经跪两个时辰了。”随从小心翼翼地提醒。


萧景禹笑:“我要和父母亲说说话。”


随从就懂事地退下了。


萧景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父亲,母亲,静姨,景琰,感谢你们为云起山庄所做的一切。”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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