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一百二十八种死法
完结啦，be预警
2.
萧景琰出来的时候，梅长苏已经把早餐摆上了餐桌。
“起来了？”梅长苏笑道，“吃饭吧。”
萧景琰显然没睡醒，没刷牙没洗脸，一脸不乐意地往椅子上一坐，就把脸埋进了米粥里。
过了一会儿，梅长苏实在受不了了，好声好气地劝道：“景琰啊！”
“嗯？”萧景琰没抬头。
“吃是吃，”梅长苏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倒是抬起头来换换气啊！”
二十分钟之后，梅长苏刷了碗，发现萧景琰换了新衣服
“今天怎么了？怎么把新买的衬衫穿上了？”梅长苏调侃道，“你之前嫌弃我买得贵，一直舍不得穿的。”
“说好了要去看我的父母，”萧景琰一颗一颗地系扣子，细长苍白的手指动作起来如同在纽扣上跳舞，淡淡的光洒在他的身上，那简直是光与美的百分百体现。
梅长苏愣了一下，眼睛里最上面的淡然与喜悦完全褪去，只剩下最深层的惊慌，恐惧与痛恨。
“啪！”梅长苏把手里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不顾萧景琰的呼喊，当下转身就走。
萧景琰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咖啡溅湿了他的裤子，他的衬衫也染上了点点咖啡渍。
阳光照进屋子里，一片朦胧中，他突然想起自己一生中最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全靠一个执念支撑着一口气的日子。
他突然感觉那可怕的时光又回来了。
他看看时间，10:28。
……
梅长苏挽着袖子从卧室里出来，回头看看还在熟睡的萧景琰，微笑着轻轻关上卧室门。
他走进厨房，弯腰打开冰箱门，修长的手指在冰箱里挑挑拣拣，最后拿出面包，鸡蛋，火腿，生菜，芝士和牛奶。
在储物柜里拿出前几天才买的燕麦，打算煮些燕麦粥。
对着闪亮的不锈钢锅，梅长苏突然感觉一阵无力，脑袋一阵晕眩，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萧景琰穿着白衬衫一脸疑惑地进来。
“没事，”梅长苏瞬间恢复，微微蹙着眉说，“我来煮粥吧。”
“嗨，”萧景琰没打算深究梅长苏这是怎么了，梅长苏不想说的事，萧景琰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顶多日后从梅长苏的朋友嘴里听到，“记得放点糖。”
“你怎么总是吃糖？”梅长苏还是微微蹙着眉，只是语气里多了点责怪。
“啊，”萧景琰轻声答应着，“大约是觉着心里苦吧。”
听到这儿，梅长苏放下手里的燕麦，走到萧景琰身边，从后环抱着萧景琰轻轻摇晃：“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刚恢复没多久，就又要奋笔疾书，你们的编辑是要吃人吗？”
“也不算吃人，”萧景琰不动声色地拨开梅长苏想摸他腰上伤疤的那只手，缓缓说道，“多写写，就当发泄感情了。”
“写到哪里了？这几天工作挺忙，我也没看。”梅长苏的头发软软的，扎得萧景琰脖子痒得很。
微笑着躲开梅长苏的头发，萧景琰用手敲梅长苏的脑壳：“写！写到哪里啊？我想想……”
“前几天写到男一和男二出门看男二的父母，结果半路上出车祸，男二当场身亡。”
“？”萧景琰没说完，却感觉到了身后的梅长苏全身一僵，“怎么了？”
“嗯？”梅长苏回过神来，换上了一副感兴趣的笑容，“没有啊，接着说。”
“后来男一就有些崩溃，他拿着男二写的书翻啊翻，后来他发现……”
“后来他发现，每当他翻到第一百二十八页，”梅长苏松开萧景琰，站起身，缓缓开口，“他就能回到2016年2月27号星期六。”
萧景琰没回头，悠闲地走到灶台前，熟练地打开火，往锅里倒牛奶，洒燕麦。
“所以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那天，希望能够挽回男二的性命。”
“是，”梅长苏声音疑惑而悲伤，“可他每次都没有成功，不论是出门早些还是出门晚些，只要他们出了门，就会发生车祸。”
“所以，就千方百计不出门吧。”萧景琰出了个主意，看上去挺好。
“可他抑郁症发作，跳楼找林殊去了。”
“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救不回男二。”
“所以，男一陷入了死循环，一次次地回去，一次次地失败。”
“小殊，你不会再失败了。”萧景琰盖上锅盖，直起腰，转身。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热泪盈眶。
“林殊，你看看今天几号？”
梅长苏低头一看手表，2月28号。
“怎么回事？”梅长苏眉眼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梦该醒了，”萧景琰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回去吧。”
“别把自己困在这里，小殊。”
“不行，不可以，”梅长苏抓起萧景琰的手，拉着他往门外跑，“我们一起回去，回去了，我们就能活着了。”
萧景琰摇头：“别傻了，我自己写出来的世界，我自己能不知道吗？你现在拉开门，外面的洪水会立刻涌进来！”
梅长苏颤抖着松开萧景琰，一脸震惊与不信：“怎么可能这样？”
“你来了一百二十八次，我就有了一百二十八种死法。”
“你为什么就不能随我回去呢？你非要留在这里。”梅长苏佝偻着背部喃喃道。
“我不是留在这里，你回去了，我也就解脱了。”
“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萧景琰伸出手缓缓摸上梅长苏的脸，“回去吧，你的朋友在等你。”
“你呢？”梅长苏眼圈红红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某个不可知的地方，“你不在了。”
“你还活着，我很高兴，”萧景琰笑着，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嘴角，“这就够了。”
萧景琰继续说：“人总要往前看，我死了，就死了吧。无法挽回的事情，不要白费功夫了。”
“你现在如此，困住了我，也困住了你。”
“放我走吧，我解脱了，你也回到了现实。”
说完，萧景琰转身上楼去，他要找到那本书，撕了它，或者烧掉他。
“等等，”梅长苏上前一步，把萧景琰紧紧抱在怀里，“唉，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
“没事，”萧景琰把手覆在梅长苏的手上，“我们在哪里都能相爱，不是吗？”
“我很高兴，我至死都爱着你，我死了，你也爱着我。”
“至死不渝，这就够了。”
“回去吧，小殊。”
书的火光灼灼跳动着，把两个男人的脸照得明明暗暗。他们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地对视着，两个人的目光，一个充满欣慰淡然，一个充满不甘愤恨。
“我爱你，谢谢，”萧景琰微笑着，情绪平静地说，“谢谢你，一次次让时间倒退来救我。”
……
“你醒了？”一个放大版的脸出现在梅长苏面前，“哎呀，再不醒，医生就要把你判成植物人啦！”
梅长苏“腾”地坐起来，面无人色地道：“景琰呢？”
蔺晨大手一挥：“太平间里，还没火化，萧景禹一直在等你醒来。”
梅长苏茫然地看看身后人，霓凰伤心地说：“林殊哥哥，你要注意身体啊！”
他没答话，推开要来扶他的人，独自坐上蔺晨给他找来的轮椅，慢慢向太平间走去。
萧景琰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这或多或少地让梅长苏舒服一点。
“行了，回去吧，”萧景禹淡淡地说，“景琰知道你还活着，就可以了。”
“他不怪我吗？”轮椅上的梅长苏抬头看着萧景禹。
“他不需要你保护，”萧景禹回答，“所以他不怪你。”
“但是我弟弟不怪你，不代表我不怪你。”
“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我见到你，我就能想起我亲弟弟那十几年的生不如死。”
“我们都理解你的难处，我只怪你那十几年的隐瞒。”
“以后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吧，这可能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是最合理的结局了。”
梅长苏问道：“景琰也这么想吗？”
“他一直很尊重你，很包容你，”萧景禹想了想，“所以，他肯定不舍得对你提出任何要求的。”
“你以前也是，虽然总欺负他，但是也一直很护着他。”
“自己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吧。”萧景禹背着手向外走。
萧景禹的声音远远传来：“都三十岁的人了，爱情应该不是生命中的必需品了。”
梅长苏转过眼，垂下眼帘，静静看着冰柜里的萧景琰。
END.
评论(33)